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龎有一次對一個朋友講,他白花了許多錢,到巴黎住了八年,空著回來,實在太傻瓜,要是當時買一攝影鏡箱,多拜訪幾位像馬蒂斯,畢迦索樣的外國大師,當時即拍紀念照,以便回國作報紙宣傳之用,豈不馬上成了中國大師嗎!龎慣於會說那麼幽默而帶點諷刺憤慨的說話,可是他只會幽默而帶點諷刺而已。

要是你認識像龎一樣的朋友,你一定會感覺到朋友那種東西之有意味,他和藹,善談話而達觀一切,他不大拘於世俗的禮法,他最好的地方就是你對著他,會使你忘記了世上有陰謀,機詐,和卑劣等名詞。他愛朋友,他能力做得到的,要使每一個朋友都安樂。他近來很窮,可是,他不會因窮而悲觀或走到沒落之路去。他沒有處世的本事,他弱小得像個虫豸,可是他光明得像匹白熊。

他的繪畫完全有他自己的個性:他有天才,這是一班朋友都承認的。他時時在技巧和題材上,找出新的道路,他不主張墨守一種筆調,或一種題材來做成自己的「派別」。他喜歡創造,他更不願意製造一張自己不願意寫的,或一張草草完工的畫。他差不多每一張畫都有一種新的作風,可是裡面都含著龎自己的生命。

他的繪畫在中國近年來,算是以新的風格出現而能夠給大多數人注意到的,(可是,這「大多數」實在可憐,除了幾個愛好繪畫的,那個曉得「龎薰琹」是米還是麵包呀!)一九三三年,他開過一次個展;他是決瀾社社員中最努力的一個,每次決瀾社開會議,差不多都在他家裡,會員開過了會,他往往備了很好的酒菜給大家「盡歡而散」。中國新藝術團體,就是這樣「碩果」地生存著。

他的夫人丘堤,日本留學生,繪畫用過很深的工夫,她們倆因著趣味的相同而結合,現在已經養了一個又胖又白又聰明的小姐,還不到一歲,龎說預備從小就把她訓練成一個鋼琴家,我們都在等著,若干年後扶著拐杖到音樂會去聽龎 ×× 小姐的表演。我想,一定會驚嘆這位由兩位藝術家造成的藝術品的成功吧。

龎今年卅二歲,常熟人,他的祖,父都是清代有名的學者。

關於他最近的消息,就是他打算從下半年起,賣畫和教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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