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的萬物,沒有一日一刻一分或一秒的滯留,一切都是在流動著。希臘哲者依拉克利托斯(Herakleitos)曾這樣說過。
柏格森也說:
世間決沒有固定的事物
世間一切在流動著,我們自己也在流動著。那末,怎樣能捉一個固定的派別來表現流動的情感與思想。
畫家談主義,更可不必了,藝術是自然中的產物,是藝術家自我的表現。資產階級的藝術家所表現的藝術無論如何總擺脫不了資產階級的色彩。普羅階級的藝術家所表現的藝術總也擺脫不了普羅的色彩。所以不必嘴上空談主義,各自的藝術自會告訴人各自的真面目。
主義僅能摧毀自然,阻梗自由。
有些講自然主義(Naturalism)者,因為想追尋方法去充分表他的思想的自然,而往往不自然而自然問他的自然主義已充分蹂躪了自然。
自我表現(Self-expression)是把自己內部的生活向外部表現之,表現自我的藝術,當然能說是自我表現的藝術。
人生的藝術(Art of life’s sake)是以藝術附屬於人生。
藝術的藝術(Art for art’s sake)是以人生附屬於藝術。
藝術的藝術當然是把藝術與人生分離,人生的藝術其實也是把藝術與人生分離的。
自我表現的藝術不能說不是人生的,因為自我表現的藝術是自我情感的表示,而情感不能脫離生活,生活不能脫離人生。
表現情感,即表現生活中的一剎那,生活是構成人生的細脆,所以生活的一剎那,亦即是人生中的一部分之一剎那。
畫家也應該站在社會上觀察社會,站在人生中觀察人生,觀察一切。不論是什麼原則(Principal)或是例外(Exception)的,不論是同意的(Similarily)或是差別的(Difference),不論是本體的(Reality)或是現象的(Amrerance)。
畫家也應該追尋自己的人生觀,找出自己的思想,發覺自己的情感,自然就能產生自我。
真美善是宇宙的本體,是人生的價值。當然繪畫也逃不出牠的範圍。我對於真美善與繪畫的關係的觀念是這樣:
真。畫家應該是真實的說心上所想說的話,真實的表現心上所想表現的理想與情感。應該絕對的真。比方:
蘋果是圓的,但是在當時我理想中的蘋果假設是方的,我應該就畫方的。
比方:
蘋果是紅色的,但是在當時我的情感上感覺到是金色的,我應該就塗上金的顏色。
但是,也應該絕對的自然,不該追求一種方法或形式來表現,也不該太被物質的「真」的觀念所牽制。
物質的「真」,在現代就利用物質可表示,以數秒鐘的時間照一張相(Photo)不會較描寫數個月的一幅畫少真實,所以寫實派(Realism)的繪畫在過去時間中有牠相當的價值,而在現在不能不視作廢物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