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畫見聞誌上論筆法用筆得失篇上說:
氣韻本乎游心
康德 Kant 說:
是天才和理想的產物。
那末,並且也只是作家的游心,作家一個時間的意境,作家的天才和理想的產物。
畢茄沙 Picasso 在某雜誌上曾發表過一篇文字,中間有一段大概的意思是這樣:
我自己也不能解釋我的作品。
那末,有時作品也能是不可解釋的。
模仿只能得些皮毛,不能得到作品的神髓,即使,模仿得也氣韻生動,但這氣韻決不是作者的氣韻,也不是仿者自己的氣韻。這僅是一種奴隸性的氣韻,而這種氣韻也決沒有比原作的氣韻好的道理。
我不明白為的什麼?畫國畫的人,開口就要說,這是誰的筆法,畫幅上也常能看到,寫上仿某某人筆意等的字句。並且,有時畫很能表示出自己的風骨與意境,而偏偏要擺上仿 X 仿 Y,而使這幅畫成了非貓非狗了。
我更不明白為什麼?畫油畫的人要去死仿塞尚 Cezanne,仿雷諾 Renoir 仿畢茄沙 Picasso 等。
好像就是畢茄沙說過這樣的話:
那些學我的人使我煩惱使我好笑。
一個法國音樂家,一天對我說:
法國普通的人不能了解瓦格納 Wagner 的音樂。
後來我在德國高龍 Cologne 地方,有一次與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談音樂,她告訴我:
德國人是很讚美瓦格納的
法國人不易了解瓦格納的音樂為什麼?因為是民族性與思想不同的原故。
要真能了解石濤,已經不是容易,要想了解不同民族的歐洲作家,當然是更難了,了解已經不容易,何況是想模仿得其氣韻呢?
東方的藝術對於歐洲有深大的影響,歐洲的學者自己也都承認,近代美術史家繆推 R. Muther 在他所著的十九世紀法國繪畫史也這樣自白。但是竇加(Degas)的畫總只是竇加的畫,不是日本畫也不是中國畫。他只接受了暗示,他只容受了影響。
吾國古今好的作品,我們應該要研究,世界各國好的作品,我們也應該研究。但是不一定呆板板的去模仿。
王麓臺在他所撰的雨窗漫筆上說:
臨畫不如看畫
我想:我們不妨盡量接受外來的影響,憑他們在我們的神經上起一種融和的作用,再濾過我們的個性來著作,來創造。
至於從師和入學校,對於我也是件不可解的事。
氣韻非師篇上也說:
楊氏不能授其師輪扁不能傳其子繫乎得自天機出於靈府也
宇宙間什麼都可以拿來作練習的資料,並且,我們應該知曉宇宙是怎樣,人生是什麼。我們更應該在茫茫的人生中,先認識自己的面目。
畫家自我,我想不該有什麼派別的成見,派別只是一種束縛,一種障礙。著作時應該將一切棄之腦後,誠實地說出當時想說的話,自由地表現出當時想表現的思想與情感。
康德說:
美的美術是自由
天下的萬物,沒有一日一刻一分或一秒的滯留,一切都是在流動著。——希臘哲者依拉克利托斯(Herakleitos)曾這樣說過。
柏格森也說:
世間決沒有固定的事物
間世一切在流動著,我們自己也在流動著。那末,怎樣能捉一個固定的派別來表現流動的情感與思想。